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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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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日,跟前一天一樣,陶悅上、下午都要去給學生做家教。上午八點到十點的學生是陳成,十點半到十二點半的時間是另一個男孩子的。好在他們兩人的家住得也近,同在一個小區,中間半個小時是足夠陶悅走過去的,還夠她喝口水、吃口點心。下午兩點到四點的時間是那兩個女高中生的,她倆其中的一個到另一個家裏去,陶悅就給她們兩個一起補習。

今天一整天蔣喬陽要和Gareth出去,據說是一起去動物園。一聽到兩人竟然連動物園也要一起去,陶悅驚訝,嘴張得能塞進顆鹵蛋。

而她現在這個狀態,坐公車也不方便,鄒喻就說要送她,她直覺地要拒絕,可是一桌吃早飯時,鐘阿姨光說:“哎?確實正好啊,反正鄒喻你也沒事,就送送她吧。”

了解到鐘阿姨確實已經在這件事上摻了一腳進來,想把鄒喻和自己拉近,陶悅也不反抗她,低頭吃自己面前的豆漿稀飯和豆豉鯪魚。鐘阿姨不了解狀況,陶悅甚至有些懷念她當初對自己不理不睬時候的狀態。這鐘阿姨對待自己,前後跨度挺大。一開始不理不睬,還總是懷疑自己不正當,現在直接就跳到事事都要關心,還關心得沒有“尺度”。

她沒有中間點,沒有比較平衡折衷的做法,直接由一頭跳到另一頭,也挺叫陶悅頭疼。就像最近,她特別關心陶悅的個人問題,時時刻刻都想幫陶悅物色一個穩定對象。且她又覺得鄒喻對陶悅多多少少都有那麽點心思,就總愛在中間牽牽線,陶悅哪會不曉得她是什麽想法,不少中老年女性都愛做這類事,基本上也都是出於熱心、好心。

無奈,現在陶悅這狀態,阿姨的好心也決定會辦壞事。

陶悅眼裏,鄒喻是一柄點燃的燭臺,自己就成了一團棉絮,綿軟無力又身不由己,被困在一塊魔方中,而不知道狀況的鐘阿姨就一直心心念念地要把燭臺往她身邊上送,說是能給予她溫暧。畫風漸熾,意向卻乖離,很難不頭疼。

吃了早飯,陶悅準備了書本、點心還有水,裝進書包裏,到了七點半,兩人就出發了。開到了後,鄒喻要把陶悅扶到那家人家門口,陶悅說就兩三步路,她自己能走,他就看著她走進那個男學生家。

鄒喻坐在車上,打了個電話出去:“餵,查得怎麽樣了?”

“你說她和她大姨、大姨父他們過,問到俁城她家裏,說人沒事啊,就在坤城工作呢。跟著我們這邊想打聽她的手機號和住址工作,她家裏人就警惕起來了,問是不是有什麽事,然後我們這邊的人就說沒事,大學同學聯系不上,想跟她再聯系上。她大姨父就說那也得問了她之後才決定要不要給手機號什麽的。說要麽讓我們把手機、姓名留下來,問了她後再回覆。我們就留了你的。”

“留我的幹嘛?我估計留了我的十有八九她是不會回的。”

“留我們的也沒用啊,一看是陌生人,也不會回的。”

“那查她大學時的朋友,用她朋友的名義去問。”

“行。再給我三天時間。”

十點鐘,陶悅課上完了,出來後,看到鄒喻的車停在陳成家門口。她開了車門,看他正在劃手機,就問他:“你怎麽一直停在這裏沒走?”

“啊?蔣喬陽接送你時不是一直都停在外面的嗎?”

“傻不傻啊你,另一個男學生也住這個小區,我都是走過去的。喏,那邊有個小公園,我一般都在那裏喝水、吃點東西。”

“啊,這樣。”

“噗,傻不傻。你當我是首長啊,人家一等等三四個小時。不是一早說了十二點半接我的地址了。”沒來由,笑了出來。哪怕心裏築了防線,也控制不了此刻看到鄒喻難得的傻樣時的那股想笑的感覺。

“那坐上來吧。就在這裏吃點東西,喝點水。”

“好。”

陶悅點著腳,側了個身,坐上了副駕。從書包裏拿出來一塊單獨包裝的鳳梨酥,啃了起來。

“我以前女朋友也喜歡吃這個牌子的鳳梨酥。”

“你以前哪個女朋友?”

“我就有過一個女朋友。”

“哦。喜歡吃這種鳳梨酥的女生多得是。鄒喻,我覺得你怎麽三天兩頭愛說你以前女朋友,聽得我腦袋疼。分了就分了,做人還是要往前看比較好。”陶悅上了兩小時的課,腦袋本來就有些繃緊,又聽他三句裏有兩句都講到以前女朋友,她都不愛細聽也不愛細想了。說的到底是誰,自己?自己確實一直都愛吃這種鳳梨酥。可是沒準那個美國的也愛吃這種呢,因為確實就是不少人都愛吃這個牌子的。又或許,這人都其實從沒承認過自己是他女朋友,所以他唯一有過的一個女朋友是指的那女孩?唉,管他呢,花一分鐘想這事就是浪費一分鐘的時間。

“好。”

陶悅吃點心吃得慢,一小塊鳳梨酥她吃了將近五分鐘。吃完了,手機也挺挑時候地響了。她一看顯示,是大姨。不敢接,怕聲音在車子裏容易傳到另一人耳朵裏去。就劃了拒絕,傳了條短信:大姨,馬上要上課了,一點多我再打電話給你。

過了一會兒,她大姨也傳了條短信過來:沒事,就是這幾天有個叫鄒喻的人來找你,他還留了手機號,說是你大學同學。要給他你的新手機號?還問你住址工作。

她看到了短信,皺了皺眉,傳過去:什麽都不要說,無聊的追求者,大學時我最怕的就是他。

當時跟鄒喻談時,想著穩定了再跟家裏人說,結果,還好沒說,因為和他根本就穩定不下來。現在只有用這個理由,要是不說是“無聊的追求者”,大姨他們一定是想東想西,胡亂猜測自己為什麽不肯給他手機號。

她大姨沒一會兒就傳過來:還好你大姨父留了心眼,沒有說,放心吧,我們什麽都不會說。你去上課吧,好好上課,不要為這事擔心了。

陶悅看了這條短信後,把手機面朝下捂上了大腿,這麽前後蹭了蹭,想到了什麽,就把手機翻過來,又編輯了一條傳了過去:大姨,這個人很恐怖,他可能會讓別人冒充我大學同學去問你們要我的信息。任何人問你們要都不要給,我的大學同學有聯系的我都已經給過他們號碼了。

沒一會兒,她大姨傳來:悅悅,放心,誰問都不給,這人怎麽這樣呢!

她回:大學時就這樣,給了他我的信息,我工作生活都會沒心思,一定被他攪和。

鄒喻就看著她在那裏手機簡訊傳來傳去地好一會兒了,提醒她:“還有十分鐘就十點半了。”

她這才偏了頭看他,也這才想起她和她大姨用簡訊密切討論防備著的正主兒就坐在旁邊。之前她還討論得跟那個“虛擬恐怖分子”像是並不存在於這個世間似的,這回一擡頭就能見到他本人。也提醒了她:對啊,這人這麽不放棄地尋找我是幹嘛呢?

一直以來,她本能反應地是要抗拒來自於他的一切。可他找自己到底是要做什麽?道歉嗎?真地不用了,早原諒他了。重修舊好?謝謝,怕了。而且這麽想,也未免太自以為是,兼自作多情,所以她也不會做這種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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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上,他們吃的是餃子,包起來麻煩些,大家開飯也開得晚些。得虧不需要他們自己發面、醒面、搟餃子皮,他們在菜市場一家賣手工面條、餃子皮等基礎面制品的攤檔上買了幾疊現成餃子皮回去包的,否則這飯開得還要晚。

吃了飯,這晚上陶悅沒什麽事做,被蔣喬陽約去她吧裏。說是要跟她分享白天在動物園裏的好笑事,還要給她看照片。

她這晚上洗了澡才去。到的時候也已經十點四十幾了,準備坐上一小時,喝一杯淡調酒就回家睡覺。

“你這腳哪天才好利索?”

“快了。這幾天腫都消了,我怕又傷到它,才點著走。”

這晚上,陶悅始終沒有把從鄒咺那裏聽來的那段關於鄒喻和那個女人的事跟蔣喬陽說,也沒有把鄒喻找人都查到自己大姨那兒去了的事跟她說。一個是因為怕說出來她會瞎急,還有一個,是因為蔣喬陽一直在興致勃勃地給自己看他們在動物園拍的照片。

今晚她也不知道要喝什麽,蔣喬陽就幫她拿主意,讓Sean調了杯瑪格麗特給她,冰藍色的,輕爽流利的口感,淡淡幾口青檸味,順喉而下,可是堵在喉中的卻總是它裏頭龍舌蘭的熱辣。

喝了沒兩口,她就盯著杯子,覺得自己這樣是不是有些故作愁姿態。其實照她本性來講,她相當反感活得深沈。

擡起頭就問:“喬陽,有沒有什麽熱情洋溢的調酒?這杯太深沈了,可我覺得喝著有點二,還有些低落。”

“你低落什麽?”問話的竟然是鄒喻,站在她們沙發背後,手裏端一杯什麽調酒,陶悅是不認識,可蔣喬陽認得,那是一杯“亞歷山大”。

“我,沒低落什麽。你怎麽也來了?”

“我也低落唄。”

“好吧。你要麽坐過來我們這桌吧,一起低落一會兒。”

“好,你等下。”

“哦。”

過了一會兒,他端了杯彩虹酒過來,最“原始”的雞尾酒,好多層顏色,還對她說:“喏,你喝這個,這個看著二,可是喝了能熱情洋溢。”

忍不住笑了,講:“好,我看著它就覺得開心。”

鄒喻坐下後,沒一會兒,蔣喬陽看後臺有事忙,就走了,留他們二人。

“你這杯黑乎乎、巧克力色的看著也很深沈,別喝了,越喝越二,裝派頭。”

“好吧,你那杯好不好喝?”

“哪杯?彩虹的還是那杯藍的?”

“彩虹的。”

“挺好喝的。”

跟著看鄒喻把自己之前那杯藍的拿起來,幾口喝盡了,又把他自己那杯巧克力色的給幾口飲盡。她拉著他的手肘:“鄒喻,你幹嘛?再低落也不是這麽個喝法。”

“沒事,又不能浪費。我再去拿一杯你這種看著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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